【原创】逾矩(未完)
八:
生活依旧不咸不淡地过着,或者说本来就不该有什么波澜起伏。日常就是日常,拥有令人“忘时”的特性,每日的工作倒是得心应手,偶尔周末甚至有闲空来放松自己。
去商场逛逛真是令人雀跃,虽然我约不上什么好朋友一起,不过一个人也不错。
至于在商场碰上徐渊,属实是意料之外。
“真的是凑巧?”我看着他。
“真的。”他眨了眨他无辜的桃花眼。
他没和往常一样穿着干练的西服,倒是一身卡其色的风衣外套,黑色的针织高领毛衣,虽然很简单,但不得不承认,他真是个衣服架子。
我的手里正拿着刚刚买下的三本书,他双手插着兜看着我笑意盈盈。
无妨,带上他就带上他。
“您平常很喜欢逛书店?”他走在我身边侧头笑着问,“很不错的兴趣嘛。”
“一本小说两本教辅。”我抬头回答他也笑了笑,“在您的公司里干活不努力学习可真怕被刷下来呢。”
“我以为您来商场逛逛会去服装店或者美妆店。”他扫视过我手里书的书名依旧笑着,“您果然和别人不一样。”
“跟踪这种事我劝您不要再做。”我没看他懒懒开口,“至少不要再那么明目张胆,否则我会翻脸。虽然我没什么太大本事,但鱼死网破之类的事我想您应该考虑下利弊。”
“但我真的是碰巧……”他漂亮的桃花眼委屈地眨了眨,好像我真的冤枉了他什么,“您不信我吗?”
他委屈的神态拿捏得恰到好处,真像是情侣间的小撒娇一般。我们的谈话——或者是他的高颜值引来了一些目光。
“信信信——”我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右脸颊笑得温柔,只有凑得近才能听见我隐隐地咬牙,“信您。我错怪您了。”
徐渊任了我的动作只是弯了弯眸笑容慵懒,继续并肩和我走着。我想了想逛到了一家我挺喜欢的服装品牌,进去打算看看有没有好看些的新款。
店员倒是非常热情大方,向我介绍了几款款式不错的外套、衬衫和裙子——考虑到经济实力,我只是挑了一件黑色的女士衬衫和一件亚麻色的长裙。店员的眼神一直偷偷瞟向我身后的徐渊,我想徐渊此时正温柔地注视着我,而当店员开始推荐起男士服装时我才意识到些什么。
真的当成男女朋友了啊。
“黑色的,墨蓝的,棕咖色的。”我转过头看向徐渊向他挑眉,“过来看看,喜欢哪个款?”
“……我不缺衣服。”徐渊愣了愣神笑着摆了摆手,“不用那么破费。”
“这个牌子小众但是很有格调,你穿出去不丢人。”我歪了歪头轻声笑了笑,“那——还是说款式不好看,您不喜欢?”
“只是说没想到罢了。”徐渊眯了眯眼睛,“嗯,其实对我来说没什么太大差别。您觉得哪件好看就哪件吧。”
“当做谢礼。黑色如何?”我向他指指那件衣服,“你倒是穿哪件都好看。”
“那行……什么谢礼?”
“工作上的谢礼,您指点了我不少。”我笑着朝他耸耸肩,“别说应该的。”
他无奈笑着点了点头。
自然结账时他理所应当地打算掏卡,被我拦下,结了账。他显得有些惊诧,我只是将袋子递到他手上看着他耸耸肩示意——徐渊那家伙头一次有些迟钝地反应了两秒才接过去。
“说了是送您的。既然不好意思,那就帮我提下东西?”
“……行。”徐渊点点头,莫名显得有些乖。
我故意去亲昵地捏了捏他的鼻尖示意他往前和我走,然而这时我却听到了一声试探性地呼唤。
“杜,杜怡姐?”
我转头,对方看见我时似乎惊喜不已。
“杜怡姐!真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你。”
声音有些熟悉,在对方摘下墨镜后我终于认出她来。
“萧柯啊,最近如何?”
“非常不错!”
一如往日,她很热情。染成亚麻色的头发发尾被烫得卷曲,随着主人头部的动作欢快地跳动着,化着当下最流行的妆面,红唇饱满而妖冶,她看起来非常开心。虽然自我辞职后并非完全断了联系,不过我想我俩工作忙碌时少看手机,而且我话也不算多,所以联系也不算多。
“杜怡姐是还要去逛商场吗?要一起吗?”
“可以啊,看起来你倒是常客。”
“不过这位是……”她的视线转向徐渊,眼里带着一份好奇。
“徐渊。”徐渊只是眯了眯眸子温和笑了笑。
“上司。”我看他一眼,“是我上司,碰巧遇到。”
“——我知道了,您好!我是杜怡姐以前的同事,萧柯。”萧柯点点头笑笑又看向我,“那我们走吧。”
“走吧,你想先去哪里逛?”我开口。
萧柯倒是亲热地挽上了我的手,我任了她动作,听着她滔滔不绝的介绍,徐渊也并不跟在身后,而是和我们并肩而行。
表情嘛,有些微妙。
逛完商场,在对方恋恋不舍地挥手告别后,我坐上徐渊的车打算回家——一如既往地,他很绅士地小心着我不受到车门沿的磕碰。
只是徐渊没有立即启动车辆,他的桃花眼看向我,托腮一副慵懒的模样,片刻他才开口。
“……你们关系很熟?”
少见的压迫力,一如四年前每次对峙的感觉。只不过这回似乎不足为惧了。
“以前关系很好的同事。”
“我不知道关系多好才会和你发生肢体接触。”徐渊眯着眸子看着我,忽地嗤笑了一声,“我倒是以为你一直很讨厌这种接触。”
“所以这就是你从来都不碰我的原因?”我笑了,“……她人比较热情,仅此而已。而且只是挽个手,我不排斥。”
徐渊沉默下来,顿了片刻拧转车钥匙发动车辆。
“谢谢您。”他的目光没从前方移开,只是突兀地吐出这句话来。
“如果是为墓园的事,那我接受了。”我看向他,对方无话,说明确实是为那天的事,“有时候我挺可怜你的。”
“……嗯。同情一个杀人犯?”
“你主人也不是什么善人,死有余辜。”我把玩着自己的指尖漫不经心,“……实话和你坦白。你杀了他,了了我一桩心事。”
他看起来有些困惑,不过耸肩笑了笑没做答话。
“徐先生看起来不想谈?”
“嗯。杀了他我还是很难过的。”
“真看不出来。”
车速渐渐减缓,然后稳稳停在了我的家门前。
“到了。”徐渊开口。
我道了谢拉了拉车门,却发现依旧锁着。
“还有什么事。”我感觉他这才打算和我谈谈正事。
“昨晚您和谁聊天那么高兴呢?”徐渊托腮眨了眨眼睛笑了,显得有些无辜,看起来像是随口一问,“是个男人?”
“是,不过我想您忘记了,我不是你主人。”我托腮也看着他笑了笑,“你无权管辖我。房里的那堆眼睛我今晚就要全部拆光,省的您以后看得心烦。”
“您认真的?”那双浅棕色的眸子闪过晦暗不明的光。
“嗯哼。”我探身过去笑得开心,徐渊收敛了表情没有任何动作,任由我的靠近。
我轻轻吻上了他的唇,浅尝辄止地一下很快收回,又看向他笑了。
“我表弟。在谈他什么时候带个女朋友回家,反应很可爱——仅此而已。还有,我确实不排斥。”我耸耸肩笑,“开门吧,我解释清楚了。”
徐渊打开了车锁,我没去琢磨他脸上的表情,头也没回地往家走去。
徐渊偶尔确实很可爱,言听计从不可多得的乖宠物。
这个吻当做他吃醋的安抚,我是记得他妒心很强的。
九:
我失策了,他是个得寸进尺的家伙。
晚上九点,我早早洗完了澡呆在客厅,为打发无聊的时间我打开了电视,没什么有趣的节目,不过有些声音总是能让夜晚不那么无聊。
等人的时间总是漫长的,等待总是最考验耐心的事情了。我在等他,那个有些肆无忌惮的家伙。
昨天我照例把标书递给他审阅,没什么大问题,在我打算离开时一位同事刚好进来。我想徐渊大概是故意的,他在我关门之前叫住我,然后在同事好奇的目光中勾起嘴角。
“杜小姐,明晚记得留门。”
太暧昧,也太含糊不清。我皱着眉头没应他关上了门,只是同事回来时看起来非常想细问,但她碍于和我关系不算太熟没再多嘴。
我不想想他来到底是要做什么,这有些难猜。因为他没什么理由再来,我想他是放不下身段来和我说想见我的,即使事实如此。
外面的天似乎要比平常更加阴沉可怖,黑压压的一片几乎像是要塌陷下来,好像在蓄谋着些什么,我的预感不算太好,但没有什么恐慌的感觉。
“叮铃。”
门铃响了,我想应该是他。
“您还没睡呢。”在我开门后门外人看着我笑了笑。
“那我睡了,”我没表情做势要关门,“再见。”
他的手把住门讪笑着被我放进来,我把门关好指指客厅茶几向他示意,他熟门熟路地坐下。
“外面下雨了。”他喝了一口我准备的茶弯眸笑了笑,“估计过会会有暴雨。”
“我家有雨伞,聊完您可以开车回去。”我喝着咖啡也对他回以微笑,“也不会被淋湿。或者您现在就赶紧回去。”
“我没开车来。”徐渊摇晃着茶杯看着杯中的茶水依旧淡笑,“过会是雷暴雨。不信您等等看。”
我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因为他说的是事实。不过我实在是没想到他能做到这一步,想得太周全了以至于我只能开口夸赞他。
“真厉害啊徐先生。”我支着头看着他笑笑,“那您要是留宿只能睡沙发。或者我把床留给您,我睡沙发。”
“真抱歉这样打扰您。”他表现出一副非常乖巧的歉意。大概是以假乱真的程度,但我也不可能会相信。
“谈正事吧。”我开口,“这次来有什么事情?”
“没事不能找您聊天么?”他看着我笑得无辜,“那么当做上司来问问他的下属适应工作的情况吧?这个理由如何?”
“很烂的理由。”我毫不客气回敬他,“您不妨诚实些。”
“想来讨要一个吻。”他没有多余话音,显得那样理所应当。
……所以说他得寸进尺啊。
“我拒绝,徐渊先生。我从前怎么没发现您这么饥渴。”我从茶几上摸到烟盒和火机看着他,“我说过了,我和您除了上下属关系之外毫无瓜葛。我不是你的主人。”
“是吗。”他并不很恼怒反而笑吟吟的,“那么您最近那么费尽心思在做什么?”
“与您无关。”我在他面前点燃香烟弯眸笑,“我更正一下我的上一句话,您还杀了我的哥哥,我们之前照理来说是还有仇恨的。”
“但是我们之间没有,对吧。”徐渊此刻抿着茶垂着眼眸自嘲地笑了笑,“我真搞不懂,你竟然敢主动靠近一个杀人犯。不怕吗?”
“我说过了,你主人死有余辜。”我懒懒地吞云吐雾,“……老实和你说,虽然本来也没有想瞒你。我也想杀了他,但被你抢先。”
“……我可以问吧。”他托腮看着我,浅棕色的眸子淡淡的,“你为什么想杀了主人。”
“因为他毁了我。”我也托腮看着他,眼神没有闪躲,语气平淡,“他花了一晚上毁了我的一切,我因此恨他。他是个懦夫,是个罪犯,是个混蛋。我这辈子最强烈的憎恶给了他。但能被你抢先是因为我不舍得。”
“……噗。”他看着我忽地笑了,笑意不达眼底,似乎很满意我的回答,显得很疯狂,“您果然很厉害。我在最开始可真的以为您是受害者呢……杀死可怜妹妹的支柱可令我有一段时间非常愧疚。我其实有考虑到您会来查我,本来只是想吓走您以后就把这件事忘掉……”
“我只是想知道是谁替我动了手,我讨厌我的人被碰。”我依旧只是淡然地看着他,没什么其他情绪,“您的威胁激起我的胜负欲,那时我还太年轻。”
“我嫉妒到发狂,杜小姐。”他用手捂住脸,笑得浑身颤抖,“在我意识到,在我意识到他自始自终都没有爱过我。他在我身上找的人居然是你。居然是你……那样的欲望……”
他将手移下来,眼神阴冷没有任何笑意,但唇却勾着,一张极公式化的微笑。
“那样的欲望,那样漂亮的样子,居然不是对我。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估计满脑子都想的是您吧,我什么都不算。我却什么都没发现,沉浸在那样虚幻的喜悦里……我恨。在那之后我就恨这双眼睛了。”
“那您也应该恨死我了。”我看着他托腮笑着歪头,不慌不忙,“恨不得马上就让我消失,将我也杀掉,这样或许能够换回主人的一点爱。”
“……不,不是的。”他忽地收敛了那副样子苦笑着摇头,“即使这样他不会爱上我。爱唯独不能强夺,无论怎样他也不会……况且一个人被爱不是这个人的错。”
“……但爱对方的人会犯错。”我悠闲地喝着咖啡,“所以这是你没杀了我的原因?看不出来,你的思维有一部分还是可以被称为正常的啊。”
“只能说是其一吧。”他缓了缓神色调整回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抿着茶水,“……然后我发现您很有趣。我们确实有很多相似点。”
“但您曾是我哥的所有物了,”我抬头将一口烟缓缓吐出来深叹了一口气笑,“我不喜欢别人用过的东西。又或者是被遗弃的宠物。”
“我不是被遗弃的。”他看着我,有些停顿但很快接下话来,“……我可以向您证明我的价值。”
“您有什么价值?”我抱臂看着他,戏谑地看着他,“证明给我看。就现在。”
徐渊明显的一愣,桃花眼里显出几分措不及防:“以后……”
“现在。”我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好。”
徐渊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站起身来俯下身要吻我的唇。凑得很近,但很犹豫,我能清晰的感受到他早就稍显紊乱的呼吸,在他的唇瓣将要碰上我的唇的那刻,我将食指指腹抵上了他的唇。
“我看到了,仅此而已嘛。”我笑得眉眼弯弯,不过声音淡淡,“讨好人的手段太过低级。而且经受我哥调教的痕迹太重了,我不喜欢。”
徐渊看着我,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更显无措。
窗外硕大的雨滴狠狠砸在窗上的声音早就响起,狂风怒号着席卷而来发出尖锐的喊叫,外面的世界已是一团乱了,我知道他就是抱着借宿的目的来的。
“看看,我们聊了那么久啊。”我将食指移开笑得灿烂,“该睡了吧,徐渊先生,就算明天休息也不能这样糟蹋自己身体啊对吧。”
“我……”我知道徐渊接下来是要为他刚刚的行为做辩解,但我不想听。
“乖——”我顺势将手覆在他的脑袋上,他的头发比想象中的软,我轻轻揉了一下以示安抚,“早些睡吧。我去为您拿被子和枕头。”
“……嗯。”他低下头来,看不清表情,但我知道他大概是会听话了,于是起身去拿东西。
等沙发那里的床铺好,他大概也按着我的指示换好了衣服从浴室出来。外面的狂风暴雨还没有停,声音显得有些吵闹。
“半夜该不会打雷吧。”我听见他嘀咕了一声。
“一半一半的概率,要是怕雷声就来我这。”我随口一句看着他笑了,“您大概知道您今年多大对吧?”
他没回答,在我向他道晚安后关掉了灯,随后我就回到了我的卧室。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不多会就进入梦乡。
不过兴许是半夜的咖啡起了作用,我没睡太安稳,我在凌晨时再睡不着起床去客厅倒水路过沙发时我才发现沙发已经空了,被子等被叠放整齐放在一边,被窝还算温,看来走了没多久。窗户上还有湿漉漉的水渍,但雨似乎停了,风也柔缓了,我想那个家伙大概是逃了。
胆小的家伙。
我咬着作为早餐的松饼想着。
十:
“我警告您。”
在我递过标书时开口,他有些疑惑的抬眼,不过他的眉眼很快松弛了下来,我想他知道我是指上一次在别人面前讲留门的事情了。
“说起来您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他并没正面回答我,而是换了个话题,修长手指把玩着钢笔,眼睛没离开标书,看起来像是随口一问。
“您管的有些多了。”我没什么波澜回答他。
什么时候?走不出那晚的时候吧。
我挺直了腰板垂眸看着他。
“行程已经发过去了,没有别的什么事情我可就先走了。”
“好。”他只是笑了笑。
我关上门,在开始工作前拿着水杯先去了一趟茶水间,想着接些水。进去之前我留意到几个同事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的谈论着什么,我进去后就忽地安静了,离开时身后再次响起细碎的谈话声。
不用猜都知道,是谈论我的。徐渊没想着隐瞒我俩之间诡异的关系,再加上上次暧昧的话来已经无法想象经过这么多人的口后会被传成什么样子。谣言的传播实在是太容易了,不过好在我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声誉,若是声嘶力竭地为自己辩解不知道会成为怎样大的笑料呢。不过当成工作以外消遣娱乐的谈资罢了,这点东西只是为了在枯燥单调的工作生活中增添点乐子,怎么能怪他们呢,我嗤笑一声。
我想想我想想,他们嘴里的版本会是什么呢?总感觉会是被老板包养的女人,不过好在徐渊没有结婚,应该不会被骂成破坏别人家庭的坏女人;会被说成不知廉耻爬床打算上位的文秘吧,秘书这个职业还真是难办;总不会矛头指向徐渊吧,上司对下属的骚扰什么的……真是有够无聊低俗的恶趣味。
“叮。”
我侧头,手机上来了一条消息。
是梁杜的。
『姐,我到你这边啦。』
我笑笑回复他。
『我在上班。先自己去玩吧,下了班再说。』
梁杜这个暑假心血来潮要出国旅行,目的地东选西选最终选了我这边。前些天和我兴致勃勃地谈着旅游攻略,我给他推荐了几个好玩的地方,他显得很兴奋。毕竟小姨从小对他的保护就有些过头,这还是他第一次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能够自己出去这么远的地方玩耍呢。我很为他高兴。
离下班还有一会的时候,一个同事过来似乎有事情同我说,我倒是好奇有人主动和我搭话,于是笑着问他怎么了。对方犹豫了一下同我说,下面有个小伙子在等我下班,他让他来转告一下。
肯定是梁杜。我揉了揉太阳穴笑着向他道谢,在他离开以后我看了看时间,就快下班了。今天没有什么其他的工作,所以我不多会收拾完了东西准点下了班,果然在楼下看见那个高高瘦瘦的熟悉身影。他正拎着一个袋子左顾右盼,像是在找人。在我和他对视的一瞬间他愣了愣随后露出他的虎牙笑得灿烂开朗。
“姐姐!”
我只是无奈的笑,走过去和他并肩往外走。他想到什么似的将手里的袋子递给我,是杯奶茶,是我曾喜欢的口味。他又从袋子里拿出吸管替我插好再递给我,自然地接过纸袋。
“今天怎么样?”他笑起来很甜。
“老样子,倒是你。玩了一天累不累?”我喝着他的奶茶笑了,“都去哪里玩了?和我讲讲看。还有,谢谢你的奶茶哦。”
“一杯奶茶嘛,想着空手来总是没什么诚意。我记得你很喜欢。”梁杜挠着脸颊看起来有些难为情但很快继续讲下去,“今天去了好多地方啦,而且都很好玩。我和你讲……”
他送我回家,他自己住旅店。一路上我喝着奶茶听他叽叽喳喳地讲着一路上的见闻高兴得很。
“要玩两个礼拜吧?”我笑笑,“好好享受。我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基本上都要上班呢。双休日抽时间陪你玩。”
“好。但是也要注意休息啊姐姐。”他眨了眨他的眼睛笑。
我让他送到门口为止,笑着和他讲说时间不早了,就算是他独自走夜路也不太安全,他听话的挥挥手和我告别,我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范围里然后晃了晃还有大半的奶茶。
其实我现在不爱喝奶茶了。他记住的是我之前的口味。
十一:
梁杜在第二天快下班时又来了,仍然是那个同事告诉我的,我向他道过谢笑着解释了一下是弟弟来这边玩几天,他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笑着点了点头离开。
在我准备收拾东西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是徐渊。
“准备下班了?”
“是啊。徐渊先生还有什么额外吩咐吗?”我转过椅子看着他,对方抱臂站着,正微笑着歪了歪头。
“没有。”他开口,“楼下那位——”
“我先前同您说的表弟,来这边旅游罢了。执意要接我下班。”我倒也不着急,托腮看着他笑着,“怎么了?”
“没事。”他眯着眼睛,我能感觉到他不算很高兴,但微笑一直很得体,“我差不多也要走了,一起吧。”
“……我拒绝不了,是吗?”我朝他笑着,“随您。”
“您家也有些远,公共交通未免太慢了些。”徐渊把玩着衬衫的袖扣,“我开车送您。”
“顺便会送我弟弟的吧?”我自顾自收拾好东西起身笑,“不会那么小气吧?”
“当然不会。”他垂眸笑了。
在梁杜抬头看见我身旁的徐渊时明显怔愣了一下,我朝他招了招手笑着唤他,他走过来,不过眼神依旧偷偷瞟着徐渊。
“姐,这位是……”
“这位是我的上司。徐渊。”我向他介绍,徐渊温笑着向他点点头致意,“刚好一起走,他开了车来执意要送。还要谢谢他呢。”
“是吗……那怎么好意思,我送杜怡姐回去就好了。不麻烦您。”梁杜眼神中的戒备藏也藏不住,好吧,哪个心疼姐姐的弟弟放心让一个陌生男人送呢。
梁杜的手悄悄握住了我的,像是想不动声色地将我拉到他身边,我有些无奈笑笑:“……徐渊先生也是好心,没必要……”
梁杜太警惕了些,他看着我,一副很认真的神情,示意我不要再说,他有能力拒绝这份邀约。
徐渊倒是笑得温柔,看着我俩讲着,倒也不恼。最后我压低声音同梁杜说:“……这位是你大哥生前最亲近的好友,无论在工作上还是生活上都帮了我很多,平常顺路也会送的……别这样。别拂了他的好意……”
似乎在梁杜身上,什么都不如搬出他大哥来有用,没再多劝说两句,他终于不情不愿地松口了。
车里气氛非常尴尬,没有一个人开口。我淡定地托腮看着窗外的风景,气定神闲;徐渊把着方向盘,专心致志地看着前路,看起来倒是悠哉悠哉;梁杜也看着窗外,不过似乎在仔细认着路边的景色。徐渊很狡猾,这家伙先把梁杜送回了酒店,惹得梁杜和我一本正经地小声交代了好多有关遇到坏人的知识直到我发笑下车给他推进酒店才罢休,再回到车里我坐到副驾驶,徐渊没开口发动了车。
“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我瞥他一眼。
“可能吧。”他的视线没离开前路懒懒,“您弟弟还挺黏您的。”
“因为这不高兴?就两个礼拜。”我笑笑看着他,“他只是来旅游。他从小时候就很喜欢跟着我。”
“嗯。有这样可爱的兄弟姐妹一定很幸福吧。”他仍旧没看我,语调依旧有着温和的笑意。
“他确实蛮可爱。”我托腮看着他笑着,“您吃醋啦?”
“不要试图引起我的妒心,杜小姐。”徐渊的声音此刻显出些冷意,“还记得您哥哥的对吧。”
“当然记得,徐渊先生。”我只是轻笑,再没主动开口。倒是徐渊开了一段像是没话找话般地同我谈起工作上的问题,譬如明日的工作安排或是更往后的,以及一些公司概况。通过这么久的工作,我早已经适应了,问话的回答堪称绝对标准答案,惹得徐渊最后还是闭上了嘴,或许他觉得有些自讨没趣,又或者没有为难到我有些无趣。
“喔……对了。”我想了想还是想让他别太过难堪于是还是开了口,“有听说过公司里的一些传闻么?”
“什么传闻?”
“先问好,办公室恋情在公司允不允许?”
“……允许,这种事情无所谓。”
“那我估计仍旧不太光彩,”我有意笑了,“我最近有听到一些,有关于你我的,不算太好听的话。”
车子刚好因为红灯停下,他转过头来,那双浅棕色的眼睛看向我,眸底映出些红的绿的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灯光,显得更加深邃,我似乎看到了几分笑意。
“那我听到过。”
“既然你不觉得有失身份,那么都随便您。”我知道,这里离家很近了,不多会就能到家,“不过您怎么不替我的声誉考虑考虑?”
“文秘的刻板印象,您也知道,刻板印象是很难从人们心里抹除的。”徐渊看起来沉吟了片刻顿了顿才装模作样假惺惺很为我考虑似的开口,“……也确实有一部分我的问题。如果您实在感觉不舒服,那么我就减少和您的接触。像今天的事情也不会发生了——至少在您弟弟离开之前。”
“好,我答应你。”我爽快地点头,“就在我弟弟离开以后。”
徐渊看着我明显愣了两拍,或许他觉得我会再讲条件,会问为什么,会不满,会威胁。但——他的小心思藏得实在算不上高明,况且,他想宣示一定主权就都由他,有这样的宠物我不算觉得丢人。
徐渊将我送到家了,我看见了房子的轮廓,预感到会发生什么,在车停稳后不着急和他道别,先拉动车门——果然锁了。
“杜小姐。”
听见他的声音我转过头去,颇自然的伸手捂住嘴,下一秒手背上极轻地落下一吻来,对方显得有些错愕,大概是没想到。我示意他把车门打开,他看起来有些懊丧地照做了。
“真乖。这是奖励。”
我打开车门,随后吻了吻自己的食指指腹然后自然地印在他的唇瓣上,触感很软,虽然姿态有些像例行公事,不过他看起来有些愣住了。我随即下了车,车窗还没关,我稍俯下身透过车窗看着他弯眸浅浅笑了笑。
“宠物可以向主人讨要奖励,但没有直接就上来拿的道理喏。”
他已经回过神了,只是点了点头,将车窗关上,于是我的下一句话做了口型,他肯定听懂了,我相信他。
“逾矩的小宠物会使我厌烦,您很聪明。”
十二:
梁杜仍然在快要结束一天的游玩以后精力满满的来接我下班,每次都会拎些吃的,大多是他认为我会喜欢吃的。我也遵守诺言,双休日放下自己的电脑陪他出门去逛,工作不算轻松,也只好在家附近走走。他倒是毫不客气,一大早敲响我的门,像只大型犬一样在我高声告诉他要他稍等一下时老老实实呆在门外。
时值八月份的炎夏,我实在没什么好地方供他去,想了半天还是他体贴地开口说陪我去逛街,权当观光了,顺便还可以给我提东西。我本来有些犹豫,但在他的劝说下还是妥协。他兴冲冲地跟在我身后,我随意地走进一家服装店,不论问什么都会得到一大堆认真但参考系数不太大的回答,但也不能为难他,毕竟问题是诸如“你觉得这件衣服怎么样”、“这两个颜色哪个好看些”、“这件衣服版型怎么样”等等。
我没挑到满意的衣服,委婉有礼地回绝掉服务员的好意准备拉着觉得对方很有道理准备掏钱的梁杜赶紧离开,结果在门口处遇上了熟人。
“杜怡姐——好巧哦!”
当然,这样富有活力的声音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是萧柯,对方穿着当下最流行款式的长裙,盘着个丸子头,头发染成了低调些的栗色。手里提着不少购物袋,看起来大多是服装或者奢侈品,战利品非常丰富。不过在她看见我拉着的人时又加上了一句惊喜的问候。
“哇!呃……梁、杜?真的是你呀?太巧了——我本来以为你只是在有点像的地方旅游呢……”
梁杜也显得很惊讶,但很快接上对方的话来。
“……萧柯?这么久不见真是大变模样!”
现在不太明白事态的人成了我了。我没打断他俩的叙旧和相认,我从交谈中大概得知了事件全貌。萧柯曾在国内高中上过两年学,后来随父母转到国外来,正巧和梁杜同校,因为性格开朗爽快在全校都混得很开,即使是和差了届的梁杜也算是老相识。不过在学业繁忙后不常联系,只是偶尔有相互通信。近几年未曾见面,两位又都是开朗的主,聊得那可谓热火朝天——不多会已经定下过会要去哪里坐坐逛逛了,我只能点头如捣蒜在旁边听着同意萧柯的安排。
“哦真是的,下次来这玩请一定要来咨询我。这里的好去处我可算是最熟悉!”萧柯弯眸笑着,她的笑容可算是阳光耀眼,“没想到!杜怡姐的弟弟还和我是同学呢!杜怡姐以前也是那个学校的吧?”
“大概,也就比小柯高两届。”我算了下年纪点点头微笑,“……当时快要高考了吧。所以不怎么结交朋友了。”
萧柯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于是又拉着我往外走,笑着叫着梁杜赶快跟上。那可真是漂亮的笑颜,我从了她往外走,由着被拉进另一家服装店或者咖啡馆,狠狠逛了个尽兴。时间飞一般的逝去,等我们三人都提着战利品打算收手时,天边已经显出暗红色,有些晚了。
我同梁杜一齐先送了萧柯回家,对方高兴地笑着往家走然后朝我们挥手告别,活力四射的模样令人羡慕。梁杜后来老样子先送我回去,才回到自己的旅店,今天他可是累得半死,又拎包又走路的,一刻也没停下来过,强打精神的痕迹有些重了。
我回到家简单收拾了下,看到手机上发来的几条已经到家的消息放下心来,仰面躺倒在床上用胳膊捂住眼睛歇息着。
高三那年……真是可怕的噩梦。
做不完的习题,超负荷的施压,哈欠连天的教室,严厉呵斥的老师,冗长无趣的说教……只单单拎出一项来都能让现在的我生不如死,当时可谓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学习的。好在大学其实考的不赖,那场噩梦也就没有白做。但一点点破碎瓦解心理的梦,远远没有狠狠将所有都摔碎的那种暴行来得可怕。
我当然是指十八岁的那场成年礼。
“哥哥。我怎么那么恨你啊。”
我笑出了声音。
不过很可惜,空荡荡的房间直接吞掉了我的尾音,没有任何回应,也再也不会有了。
十三:
两个礼拜的旅行很快到达尾声,梁杜要回国了。他的飞机在上午九点,我请不出假来送他,反而被他一顿安慰说他这么大了就要独立一些。
“况且麻烦姐姐啦。”他在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用来送了,我自己可以的。”
“那回去发消息。”我无奈笑了下,又简单交代了几句然后挂了电话。
手边的文件被我收拾整齐又以防万一扫了两眼确保正确然后起身往徐渊的办公室走,敲了下门没得到“请进”的示意令我有些奇怪,不过没多在意。等我又敲了两下门时屋里传来“请进”的声音了。
是沉稳的女声。
好熟悉。
我对这个声音有印象,但我一时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不过一切在推门而入时都明朗了,徐渊的对面坐着的美妇人应该是声音的主人,我还记得她,是坎贝特夫人——徐渊的母亲。我自然是怔住了片刻,但好在我收敛情绪的速度还算快,将文件放在徐渊的桌上向对方问了好。
对方看起来刚刚正在和徐渊喝着茶闲聊,徐渊自然看起来有些收敛拘谨,朱利安只是淡淡地笑着回应。
“打扰您二位了。”我简单表示下自己应有的歉意打算转身撤出他的办公室,母子间的悄悄话我干什么插嘴呢。
“怎么会打扰呢,我们刚刚还在谈论你。”朱利安的声音依旧平缓温和,含着笑意叫住了我,“还有很多工作吗?我估计要在这里待很久,或许下班以后你会有空和我这样的老女人聊聊天。”
我转过身来,看见徐渊眼底的错愕和惊诧就知道恐怕也不是他的意思——那么好吧,看起来也拒绝不了。
“当然好,夫人。”
朱利安挥挥手,放我出去了。我款步走出办公室,没什么其他想法——我并不对朱利安夫人紧张,她身上的某些特质有时令我恍惚,恍惚于什么呢,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我们甚至只在先前见过一面仅此而已。
一个厌恶丈夫的女人么,或者说因为偶然失去丈夫的可怜女人——她看起来可一点和她的情况不相符。
*未完待续,但有生之年
*这篇就不艾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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